吉米大西是日本知名的搞笑藝人,因為發展遲緩到小學二年級以前都不會說話,學生時代也經常被同學欺負。現在的他除了是搞笑藝人,特殊的繪畫才能也受到注目,經常在日本各地舉辦個展。不過今天我想介紹的,不是他的搞笑橋段或繪畫作品,而是他曾經在談話節目「徹子的房間」裡分享過的,一段發生在他自己小時候、哀傷又溫柔的初戀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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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初戀發生在我小學三年級的時候。
在小學二年級以前,我完全沒和朋友跟爸媽說話,我是個不會說話的少年。這樣的我只有一個說話對象,只有對她我才有辦法說話,那個女孩就是我的初戀對象。
那時候的我只能跟那個女孩說話,其他人即使跟我搭話,我也無法回應,不過那個女孩和大家都很要好,而我總是孤單一個人,無法融入大家的圈圈,我也沒有特別想要融入大家。
但在玩「花一銀 」(花いちもんめ ,日本小孩手拉著手玩的配對遊戲)的時候,那個女孩總是拉著我的手一起進到圈圈裡。每次遊戲結尾都一樣,只剩我一個人,喊著:「花一銀,我想和真紀配對。」真紀是那個女孩的名字,而她都會回答:「花一銀,我不想和大西君配對。」就這樣結束每次的遊戲。
但是有一天,真紀在我的國語筆記本裡寫下了:「花一銀,我想和大西君配對。」
從此之後,我一直都超級超級喜歡真紀,遠足的時候也不想離開她身邊,即使別人對我說:「現在我們女生要一起吃便當,你到旁邊去啦!」我也絕對不離開。早上升旗典禮的時候,個子矮小的我本來應該是要站在前面第二排,但我還是站到隊伍中間去,站在真紀的旁邊,即使大家一邊笑說:「大西君,你什麼時候長這麼高了?」一邊推我的背,我還是不想離開,後來就連老師也生氣了,但隔天早上我還是一樣站在真紀旁邊,我真的就是這麼喜歡她。
接著,漫長的暑假開始了。
暑假中間我去了幾次真紀家,每次都沒有人在家,只有一次她阿嬤出來應門說:「他們回鄉下了!」於是整個暑假我和真紀都沒有見面。好不容易漫長的暑假終於結束,開學的第一天我特地在衣服上塗了母親的化妝水才去上學,因為我滿腦子都想著:「今天終於能見到真紀了!」可是真紀沒有來學校,暑假明明已經結束了,她還是沒有來。
就這樣到了九月十六日那天早上,老師忽然對大家說:「有一個悲傷的消息要告訴大家,昨天真紀因病去世了。」我一時無法理解老師的意思,從我出生以來還沒有什麼認識的人去世,所以我一直以為即使人死了也還能見面。
後來全班要一起去參加真紀的喪禮,出發前大家在教室集合,我看到真紀站在走廊對我微笑,我忍不住喊:「真紀! 真紀!」大家說我這樣很噁心。那應該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幽靈。
之後大家去了真紀的喪禮,我原本以為所謂的喪禮就是可以拿到點心當謝禮的場合,但在真紀喪禮上拿到的點心,我不但完全沒有開心的感覺,放到了嘴裡也吞不下去。
隔天早上到學校,我看到真紀的桌上擺了一盆花(日本學校的習慣,如果有學生不幸過世,會在學生的座位上擺花表示悼念),那天放學我留到最後只有我一個人,坐在真紀的位子上,想起了她在我的國語筆記上寫著:「花一銀,我想和大西君配對。」
從第二天開始,我總是特別早到學校去幫花瓶換水,然後再回到家,假裝和大家一起去上學。因為我很怕大家發現是我幫花瓶換水的,所以強迫自己若無其事地和大家交談,久而久之,我變得可以正常和別人說話了。
每天、每天我都幫花瓶換水。如果花看起來要枯了,我就騎腳踏車到附近的山邊拔幾株顏色漂亮的野花放到花瓶裡。後來同學發現了,開始謠傳:「花瓶裡的花會自動增加!」我好擔心會被發現是我放的花,直到有一天老師對大家說:「花瓶裡的花是大家放學以後老師插的喔!」我才鬆了一口氣。
到了聖誕夜那天,我被叫到職員室,老師對我說:「老師從很久以前就知道是大西君在幫真紀的花瓶換水的。」我瞬間面紅耳赤。
「從下學期開始,老師想說不要在真紀的桌上擺花瓶了,大家來換換座位吧!你說好不好呢?」我點點頭。
就在下學期換座位的時候,我偶然換到了真紀以前坐的位子。我看了一下抽屜,在抽屜的深處有一條手帕,我想那應該是真紀的手帕。到小學畢業以前,我都一直帶著那條手帕。
那就是我的初戀。(完)